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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7章 絕代雙嬌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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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7章 絕代雙嬌10

山崖之下, 是更深的山崖,樹木叢生百草豐茂,還有一條小小溪澗。

天地間, 人影渺小, 成為一道模糊的豎線。

春雷陣陣,與馬蹄奔跑之聲, 相互融合。

夏日暴雨,打在樹上作金石響動, 滾落到人的發上衣上, 沁心涼。

秋天落葉蕭蕭,溪澗幹枯, 青苔漸黃。

最難捱的是冬日, 這裏雪下得不大, 但同樣的氣候, 同樣的冷風,卻再沒有同樣的人。

找尋著她的那道人影,慢慢抽條。

有時候,他會站在山崖上,想著如果當時自己把樹枝折斷, 跟著跳下去,是不是可以稍微追上她的步伐。

但她讓他救她。

救她, 去哪裏救她第四次?去閻王殿救她麽?

若能闖入閻王殿……

夜裏, 沈敬月猛地咳嗽,營帳外,立時有士兵詢問:“沈將軍可還好?”

沈敬月慢慢睜開眼睛。

他懶得回應, 只是看著帷帳出神,好像想了許多事, 又好像什麽都沒想。

好一會兒,沈敬月道:“端水進來。”

士兵端來銅盆放在盥洗架上,又將幹凈的巾帕準備好,整個軍營裏都是糙漢子,還沒有人如沈將軍這般精細。

不過,沈敬月並不喜歡過別人的手伺候。

他自己擰了巾帕,擦臉。

沈敬月:“現下幾時?”

士兵:“卯時一刻。”

天還是黑沈沈的,半點不見亮光。

冬天又要來了。

士兵:“將軍,太子殿下有請,說是為火龍研制之事。”

沈敬月用巾帕一下一下地擦著手指,沒有回答。

士兵也習慣了,每年冬天都是一“劫”,這時候沈敬月的脾性會變得尤為惡劣,令人完全捉摸不透。

前兩年的冬天,他甚至陰奉陽違,屠了胡人的城池。

不過幾年時間下來,他忤逆陸聲的次數多了,士兵竟還有點習慣。

沈敬月把巾帕丟回銅盆,他耷拉著睫羽,披上了鬥篷,走出帳外,卻不是往主帳走去,而是著人引來馬匹。

跨上馬,沈敬月一言不發,駕馬而去。

士兵望著遠去的影子,搖搖頭:“又去蕭州城外啊。”

另一個守在帳外的軍士:“太子殿下傳召他,他卻不理不會,實在跋扈!”

士兵踹他一腳:“你敢這麽說?如今的火龍火器,全靠沈將軍研制,能把胡人打跑,不就靠沈將軍?”

軍士:“是是。”

從早上天未亮的卯時,到天擦黑的酉時,沈敬月終於回來了。

若說早上他駕馬出去之時,還有幾分鮮明生氣,此時的他,就好似靈魂被抽走,所有動作都依本能。

將馬韁丟給士兵,他摘下鬥篷,又把鬥篷丟在地上,順勢坐在案前。

案前擺上了食物,饑餓將他的心神,從那遠遠的天邊拉了回來。

他又想起,和蘭絮在那間小木屋餓肚子的過去。

拿起碗筷,大口吃東西。

他還得活著,因為蘭絮現在可能在哪裏餓著肚子。

想到這種可能,沈敬月猛地掀翻桌案,碗碟摔碎了一地,可是想到如果她不餓肚子了,卻不來找自己……

為什麽不來找他!

他踩碎了瓷片。

屋裏傳來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,屋外的士兵們噤若寒蟬,直到動靜安歇,士兵才小聲說:“沈將軍,又抓到蕭州一戰逃逸的胡人了。”

沈敬月猛地拉開帷帳。

軍中抓到的胡人,有一處專門挖的地窖,以處置胡人,稱作內獄。

內獄的士兵一看到沈敬月,立刻端正行禮,等沈敬月走後好一會兒,他們才敢慢慢放松。

這次被抓的胡人,是四年前,進攻蕭州城的胡人將士。

那場戰鬥,蕭州城擋不住胡人的火器,即使韓家軍勇闖敵營,試圖強奪火器,也沒能成功,反而換來瘋狂報覆,死者堆積如山。

三年前,蕭州被沈敬月帶兵奪回來,方恢覆一絲絲元氣。

從那之後,大楚就懸賞那場戰鬥中的胡人,後來大楚朝廷龜縮南部,不成氣候,就變成大鄭接替著懸賞。

世人皆傳,那場戰鬥,胡人將中原得罪狠了。

找那場戰鬥的胡人並不容易,不少被俘虜的胡人,為了多活一點時間,也會謊稱自己是那場戰鬥的士兵。

饒是如此,每次一有消息,沈敬月都會去看看。

這次抓到的胡人,確實有點東西。

士兵:“將軍,從他身上搜羅到一些文書往來,是個傳訊的,有提及四年前的戰鬥。”

沈敬月看了一眼書信。

這四年,他也學了胡族語,不怎麽說,看個信還是能懂的。

把信丟到一旁,行刑架上綁著一個粗壯的大胡子男人,隱隱約約,和那日追殺他和蘭絮的人,重合到一起。

到底是異族人,長相大同小異。

這胡人是個會漢語的,他怒目圓睜,盯著沈敬月,恨極了般:“沈敬月,你作為楚國皇子,居然臣服鄭國,做鄭國的走狗,不說你們中原人會唾罵你,我族人也看不起你!”

沈敬月溫和地笑了一下。

他道:“罵得好啊,我喜歡他們罵我。”

多罵點,那蘭絮如果在這個世界上的哪個角落,就能聽到他的消息,就能知道他在哪裏。

胡人梗住。

雖然早就知道,這個沈敬月的行事,不能用中原人的標準評判,但如此狂悖,也是罕見。

沈敬月:“那場戰鬥,你知道些什麽?”

胡人:“呸,你要找你身邊的宮女,我們當時都在攻城,哪有留意!”

沈敬月眉宇一下陰沈。

胡人只求速死,不想被折磨至死,他是通訊兵,知道一些沒有傳到整個天下的消息,心念一動,道:“沈將軍如今如此輝煌,當年卻連身邊的宮女都保不住,讓她慘死在蕭州一戰……”

話沒說完,一陣風朝胡人臉上招呼,直接把他的臉打偏了,血腥味蔓延,牙齒都掉了幾顆。

他被打得頭暈目眩時,還有幾分欣喜,這果然是沈敬月不可碰之事,提到就要發瘋的。

然而,還沒等他放心求死,便看沈敬月掏出手帕,閑適地擦著手。

他悠哉悠哉,看著胡人的目光,還含著點笑意:“你不知道嗎?大概……兩年前,那時候你們胡人再和我說她時,我已經不會直接殺了你們了。”

“因為,太便宜你們了。”

說著,沈敬月朝帳外道:“端進來。”

士兵們扛著一口銅火鍋,還帶著一個刀工精湛的屠戶。

銅火鍋裏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,在初冬能吃上一口熱熱的肉湯,著實舒心。

但這口銅鍋裏煮的,並非常人吃的。

胡人急得罵了一串胡族語,沈敬月揮揮手,轉身離開前,叮囑軍士:“我要他以肉飼身,活十天。”

軍士和屠戶:“是。”

走出內獄,沈敬月撣撣身上灰塵,便又一步步往回走。

四周營帳亮著火光,似乎因為神火營,哪位將軍又和哪位將軍起了爭執,陸聲不得不出面平息。

亂糟糟的。

但這一切,都和沈敬月無關。

他擡頭看向天空,星月交暉,天地茫茫,即便掘地三尺,也是活不見人,死不見屍。

清瘦的少年,眼角緩緩沁出一絲水意。

絮絮好像憑空消失了。

……

同一片天,同一片星月之下。

蘭絮抱著膝蓋數星星,明明是為了讓自己精神點,卻越數越困,用力打了個呵欠,回神。

從字面意義上來說,她確實是“憑空消失”。

當時樹枝就快撐不住,系統跟她說:“宿主,如果你和沈敬月一起掉下去,這就是沈敬月的死門,任務就失敗了。”

蘭絮詢問:“有什麽補救的辦法嗎?”

系統:“你可以自己一個人掉下去,一旦離開沈敬月的視野,這個世界也沒有人能觀測到你的時候,我可以運用權限,幫你暫時抽離世界,再換個地方投入世界。”

相當於乾坤大挪移。

蘭絮:“要積分的不?”

系統:“不用不用,這是針對小世界經常出現的‘跳崖’,穿越局給出的基操,當然這時候也不該糾結積分了吧!”

這個條件開啟挺嚴苛的,第一個,就是得跳崖,第二個,還得是自己一人。

蘭絮同意了。

抽離的時候,和任務完成感覺有點像,不過這次抽離的不止她的靈魂,還有身體,一並轉換到另一個地方。

蘭絮一睜眼一閉眼,就從墜崖的過程,來到了梁國皇都。

這一年,蘭絮幾乎從頭做起。

不是她不想回到楚國,而是梁國這國家,它居然搞閉關鎖國!

蘭絮知道的時候,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。

凡是梁國內的人,都不允許出去,凡是梁國外的人,都不準進來,鐵桶似的。

有沒有好處不清楚,但胡人確實沒打過來,大鄭也忙著和胡人鬥法,分割土地,懶得和梁國掰扯。

至於楚國?就是被分割土地的那個,名存實亡。

如今鄭的軍事實力,已經淩駕於三國之上。

梁國早就知道自己打不過鄭國,籌措著和鄭國聯姻,把自己國家的公主,嫁給鄭國太子陸聲。

真要說,此時鄭國完全沒必要娶梁國公主,屬於扶貧了。

但鄭國皇帝還沒死呢,太子陸聲就名滿天下,皇帝唯恐兒子娶了強勢的宗室女,讓自己變成太.上.皇,在他的授意下,這門親事成了。

說到底是權力之爭。

蘭絮正好借此機會,混入梁國公主陪嫁的宮女堆裏。

這一下,終於要到出嫁的日子了。

蘭絮比梁國公主更盼著這日子。

幾個宮女縮在一起,她們在這宮中,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,討論:“不知道去到鄭國,日子會怎麽樣。”

“聽說鄭國太子一直在前線,大本營在以前的蕭州城,我們約摸是要直接嫁去蕭州的。”

“這不是笑話麽,我們家公主嫁給鄭國太子,卻要去楚國的蕭州?”

“你傻啊,那早就是鄭國的地盤了,說是替楚國代管,博個好名聲罷了!等日後將那胡人全趕走,天下都歸鄭國!”

“我們梁國也歸鄭國?”

“噓,這你都敢說,不要命了?”

“咳咳,說這些有什麽意思,要說還是得說說那位‘身在楚營心在鄭’的沈將軍,一開始他不是打著光覆楚國皇室的名義,用火器去打被占領的蕭州麽,現下可好,全都替鄭國打的了。”

“竟有這回事?”

“就是,沈皇子一個數典忘祖的,鄭國也敢用,不怕遭天下人恥笑!”

蘭絮垂垂眼睫。

才一年,在梁國消息這麽滯澀的地方,沈敬月的消息都能透過城墻侵進來,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,他的罵名有多厲害。

小嬌花不會半夜躲在被窩裏偷哭吧。

唉。

世上還是儒釋道當家,幾個宮女還想再唾罵幾聲,卻聽蘭絮說:“行了,小心教養嬤嬤。”

蘭絮每次提醒都是奏效的,眾人趕緊閉緊嘴巴。

不過這次,等了許久,教養嬤嬤也沒出現。

女孩們相互傳遞目光,卻也沒了八卦的心,專心等著送嫁的儀仗。

再片刻,輪到她們出行,眾人手中捧著香爐、鮮花,綴在隊伍末端,緩緩朝梁國的邊境走去。

……

陸聲沒有反抗皇帝為自己安排的婚姻,甚至在戰事不吃緊時,專門回過一次皇宮,感謝皇帝皇後為自己做媒。

不過離了鄭國皇宮,他又不必奉承梁國,畢竟是梁國高攀。

加之如今在戰時,他不去迎親,於情於理,都挑不出差錯。

當送嫁儀仗來到蕭州五十裏外之地,軍帳之中,陸聲道:“著興王替本宮去接婚禮儀仗,送到蕭州府邸。”

興王是陸聲的胞弟,他出列,抱拳道:“是,殿下。”

陸聲又看了一眼,整個軍帳之中,除了他是坐著的,還有另一個人。

便是沈敬月。

沈敬月的案幾沒有面向將士,他盤腿坐著,手中翻著火器的圖紙,拿著筆,在上面塗塗改改。

陸聲對沈敬月,很客氣,這種客氣甚至帶著點尊敬。

如今鄭國神火營的軍備,全靠沈敬月。

沈敬月很好懂,他不要權,目的很明確,第一重要的,是找人,第二,他想全天下的胡人死。

天下三國,只有鄭國有這個能力,他便可以棄楚國不顧,加入鄭國的營地。

陸聲想在後世人的口中,做一個人人稱頌的明君,沈敬月在後世,卻絕對是個毀譽參半,功過任憑說的人物。

因為他不在乎功與過。

陸聲和沈敬月是合作關系,並非上下級,雖然軍中許多人不清楚,陸聲卻是最清楚的。

甚至,他忌憚著沈敬月。

他問沈敬月:“沈將軍許久沒有出過蕭州地界,迎親有趣,將軍要不要跟著,去湊個熱鬧?”

沈敬月填填寫寫:“不去。”

見太子被下面子,將士們也都習慣了,誰讓這小子真行的。

嫌人太多,他毛筆一甩,離開了營帳。

這下將士們立刻湊過去,搶著圖紙看,自三年前沈氏火器橫空問世,打了第一場勝仗以來,每一年,沈敬月都能推出新的火器。

四年過去,大鄭隱隱壓過胡人勢頭,全賴沈氏火器。

倒是沈敬月對軍中越來越不耐煩,他的意思很明顯:給了你們這麽多好火器,還打不過胡人,真是丟人現眼。

將軍們都在討論這新改的火器,又說起神火營的分配,要不是在陸聲眼皮底下,他們又要動手了。

興王沒有參與這場討論,而是問陸聲:“長兄問沈將軍迎親的事,是否因為,想把小妹許配給他?”

自古姻親作為紐帶關系,至關重要。

陸聲嘆口氣,這確實他的試探,沒想到四年了,沈敬月還不放棄,連一絲苗頭都沒有,甚至,更為癲狂。

但他又覺得這樣挺好,沈敬月需要人手找人,那就始終會為鄭國效力。

失蹤的蘭絮,是控制沈敬月最好的棋子。

……

千辛萬苦,蘭絮終於跟著梁國公主儀仗,踏上楚國的土地。

大部分地區,都經過胡人之亂,被鄭國奪回來後,方經過一年休養,沿途的風景,看著瘡痍。

宮女們心驚不已。

前面就是來迎親的鄭國太子儀仗了,蘭絮踮起腳尖,極目遠眺,來人並非陸聲。

她並不意外,陸聲日理萬機,名義上是娶了梁國公主,只怕要當擺設。

太子沒來,梁國這邊大家小聲討論著,當然,不了了之,大家都明白,這是來結親的,不是結仇的。

因此,連鬧都沒有,隊伍繼續往前。

他們一行,包括梁國公主、陪嫁們,全被安置在蕭州原刺史府,現太子居所,永園。

忙活大半天,與管家交接登記時,不遠處,突然傳來“砰砰”兩聲,不說梁國一行人,就是蘭絮,也嚇了一跳。

管家笑:“是永園演武場在調試新的火器,不必驚惶。”

梁國來的宮女們,相互傳遞了個眼神。

蘭絮把這聲音換成槍聲,也能理解了。

輪到她時,一旁侍立著的士兵,突然盯著她的臉。

她看了回去。

士兵震驚地張大嘴巴。

起初他只是覺得這小娘子太美了些,越看,卻越覺得似曾相識。

他記起,陸聲曾讓所有人去認一幅畫像。

這畫像沒有昭告天下,是防止有心人為此去追殺蘭絮,反過來鉗制沈敬月,但鄭國的士兵們,對那畫像印象都很深。

那士兵指著蘭絮,驚得口吃:“你你你,你叫蘭絮?”

見此反應,蘭絮也明白了,心生希望:“是,我是蘭絮,我想找公主……不,沈皇子,沈將軍,你能帶我去嗎?”

士兵:“你、你等等!”

他激動萬分,連滾帶爬跑了出去。

蘭絮松口氣。

系統也感動:“宿主,我們終於回到主線任務了!”

回想起在梁國的宮女升職記,蘭絮也想落淚。

鹹魚只想找個地方好好躺著啊!

另一邊,演武場。

原蕭州刺史,是個兵癡,自家後園就是個大演武場,陸聲接手永園後,稍微改動了一下,就直接拿來用了。

他手下兵將多,接待的時候,會安排來演武場。

譬如今日,陸聲要和沈敬月商討新火器,便將他請到永園演武場。

場上立著靶子,存了三把火器。

火器威力兇猛,但產量不高,一年頂多生產萬件,全軍都缺著,陸聲便是太子,也只能自持三把。

沈敬月戴著隨火器配套產生的耳堵,端著拿著他改良的火器,對著靶子打了兩槍。

還是不夠輕。

他專心致志,自然沒留意,陸聲被人叫走了。

那人神色慌張,對著陸聲說完話,陸聲眼底動了動。

他低聲,對那人叮囑了什麽。

……

那士兵離開之前,就同管事說過,蘭絮是座上賓,此時,蘭絮單獨得了一間房間。

一年不見,她心裏也怪想念嬌花的。

好一會兒,有侍女端了吃喝的上來。

蘭絮:“怎麽樣?”

侍女恭敬:“蘭絮姑娘稍等,這就去叫沈將軍了。”

從她話語裏,蘭絮揪出一個點:“他在永園?”

侍女:“這……姑娘先吃點東西,將軍很快就來了。”

蘭絮早就喝水喝得肚子飽飽的,沒什麽太大食欲。

都在永園了,她想直接去見沈敬月,就像鹹魚想回到自己的專屬腌缸,才能舒舒服服鹹著。

但看侍女神色,再細聽外面腳步聲,好像有人來守著了。

連窗戶都有人守著。

蘭絮心裏有了成算,行吧,又整這死出宮鬥,搞得她在梁國皇宮沒見過似的。

她坐了下來,假意吃了點東西,又和侍女問了會兒話,見侍女漸漸放松,她趁機一個手刀,把人劈暈。

蘭絮甩手,好疼啊。

她小聲換上侍女的衣裳,可自己這張臉,和人家天差地別。

蘭絮問系統:“怎麽樣啊統,我的金手指能做到什麽?”

金手指系統立刻打起十分精神:“是要易容嗎?我可以用‘隱身訣’,受世界影響,雖然不能達到隱身的效果,混淆視聽還是可以的。”

蘭絮:“好,就這個。”

系統用上隱身訣,蘭絮深吸一口氣,出門。

門口果然有士兵看守,甚至是十個,每過幾步站一個,把整個房間圍得水洩不通。

蘭絮:“……”

老天奶,至於嗎,她才從一個閉關鎖國的國家跑出來,差點又被閉關了。

她低頭,本來要關上門,為首的士兵突的問:“她吃了東西,睡下了?”

蘭絮:“是。”

士兵走到門口看了一眼,蘭絮已經給侍女換上自己衣服,凹了個造型,側身背對門口睡著。

士兵點點頭。

蘭絮慢慢走了。

到拐角,她眼角餘光瞥見,那士兵還是不放心,進屋查看,這般謹慎。

她立刻托盤一甩,跑。

隱身訣被識破就無效了。

……

沈敬月覺得沒意思。

每次摸火器,他都想,就為了這玩意,把蘭絮折進去?

真想把全世界都斃死。

丟下火器,隱約聽到一墻之隔,傳來低低的喧嘩,那是刻意壓低的聲音,就怕驚擾到誰。

陸聲沒解釋,沈敬月也沒興趣問,總歸那是他的後院。

陸聲問:“這就走了?梁國公主昨晚就到了,今日會開宴,午飯不在這邊吃嗎。”

沈敬月:“不吃。”

意料之中,陸聲也只是例行公事問問,他指向永園的西後門,說:“前門開門迎客,人多繁雜,你不如走這邊。”

沈敬月不是第一次去西後門,他不覺有異,走了過去。

等沈敬月離開,陸聲招手,心腹管事連忙跑上來,小聲說:“被發現了,跑了,現在在抓她。”

早在聽到這陣喧嘩,陸聲就猜到了。

果然不該小瞧蘭絮。

沒過一會兒,又有一個管事跑上來,神色慌張:“殿下,她,她往演武場後巷跑了!”

那是沈敬月出去後,必走的一條路。

這下,陸聲的臉色終於有了點變化。

……

雖然隱身訣會在短期內被識破,但短期內讓系統一直用,也是有一點點用處的。

蘭絮跑著,系統一邊說:“快快,女主雷達在這邊。”

蘭絮:“謝啦,統統隊立大功!”

系統:“……”

她也是有恃無恐,立刻爬上墻頭,然後,跳了下去。

這是一條小巷。

前面有一道峻拔清瘦的身影,他還挺高,穿著白色錦緞暗紋襕衣,衣袖飄搖,襯得身影很是好看。

倒是個怪性格,聽到後面有跑步聲,也不回頭,還走在路中央,一個人占一條路,極為我行我素,似乎對什麽都無所謂。

也不怕被撞。

蘭絮多看了兩眼,心想要不是現在著急跑,她就鹹魚突刺,撞過去,讓他從此多點公德心。

現下,她已經靠近他了,著急地說了聲:“帥哥借過借過。”

那人側了側身。

蘭絮沒管他,她都已經跑過去了,突然,她後衣領被拎住,因為蘭絮往前沖,那衣領一下勒住她脖子。

要命。

她眼前一黑,還沒喘過氣來,就感覺自己被拎得站直了。

眼前,男子低頭,怔怔地看著她。

他的樣貌,很配得上他那清俊脫俗的背影,烏發高豎,眉宇精致漂亮,骨相利落,鼻梁高挺,面龐瘦削,充滿一種道氣風骨。

他一雙眼眸深若寒潭,卻在看清她的瞬間,若點滿天燈,攪亂一池春水般,水光粼粼。

兩人對視了三秒。

男子還是一直不錯眼地盯著她,似乎怕一眨眼,眼前這一切就會消失不見。

蘭絮只瞥了他一眼,她心急,一直往後面瞧:“帥哥你先放我走,事後我會好好感謝你的。”

卻看那男子胸口上下起伏。

他語氣暴怒,音色卻很好聽:“帥哥是誰?你叫誰帥哥?你竟沒認出我!?”

怒著怒著,他眼角的淚,也稀裏嘩啦地掉了下來。

蘭絮:“……”

沈敬月終於在蘭絮眼裏看到震動。

她終於認出自己了,他抿住嘴唇,心狠狠發緊。

便聽她問:“一年,你就長這麽大,你打激素啦?大楚巨人?”

沈敬月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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